红袖招6（番外）
＊无内鬼，讲讲段少爷的故事。
＊本章无食魂出场，当个番外看吧。
6
顾家和段家算的上世交，往上数三代老祖宗都是同在朝廷为官的，家学渊源。只是后来皇帝没了，各自改了生路，顾家老太爷头脑灵活，一手生意经打的风生水起，绸缎布庄的生意做到了龙头; 老段家仗着祖上的荫庇，黑白两道都吃的很开，手里有兵有枪，出了不少武将的料子。
两家关系好，生意上也能互相帮衬，老早就定下了桩亲事。那光景，段承天刚上学堂，段承明还在他娘肚子里呢。段家二少爷从小就是被他爹揍大的，愣是没把他那股子桀骜不驯的脾气掰正，二少爷的驴脾气跟着年纪涨，一成年就自己跑北边去了，招猫逗狗，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人顾家倒有情有义，说即是祖宗定下的姻亲，那断没有毁约的道理。结果段二少爷这厢老大不乐意了，说什么大清都亡了媳妇也要自己找之类的混账话，一年到头也不见回老宅一次，气的段老爷拐杖都拄坏了几根。
等到了二十啷当岁的样子，段老爷拍电报叫这不孝子回来娶亲，不然就让大少爷亲自去京都绑人。没想到段承明自个儿真就晃荡回来了，段老爷几年没见小儿子，心里已然软了一半，眼神儿都柔和了不少。段承明可没想着回来做孝子，张口就点了顾府的姻亲，气的段老爷直接从椅子上滑下来，指着他的鼻子骂:“自小给你指的娃娃亲，你不要还自己跑到外面乱混！我去顾府退亲一张老脸都丢尽了！人家顾家的女儿是你想要就要的？？？”
“怎么了？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十里红妆我今儿就能给置办齐整咯，您不给我提亲我就自己带着兵登顾家的门去。”
一番话给段老爷又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一眼都不想理这混球，回厢房抱着孩儿他娘扯手绢去了。说着什么造了孽养了这么个讨债鬼，上辈子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怎么就没个贴心闺女的福气呢，唉生两个儿子这辈子就看到头儿咯。
末了还是段老爷带着段家大少爷段承天赔着笑脸备着厚礼登的顾家的大门，旧事重提不免尴尬，尤其又是续亲这档子事。但是段家两代当家都亲自上门了，段老爷还拍着大腿保证日后一定带着不孝子来给顾老太太磕头谢罪;顾家闺女进门就是我段开龙的亲闺女云云，顾老太太实在没料到这出儿二进宫，又不好意思抚了世交的脸面，也是左右为难的紧。
说起这顾家的小姐吧，那也是个妙人。
她头上一个亲哥哥没活过弱冠便折了，顾家的香火不算旺盛，顾月柔她娘生她的时候没熬过去，就撂在了产床上。顾月柔外祖家姓袁，家产不多却是个书香世家，她娘跟她爹打小儿就认识，正经的青梅竹马。顾家大少爷对发妻一往情深，本不愿再娶，顾老太爷拿命逼着他要个继承人，才又选了个小门小户的女子抬进了门。所以到续弦的幺子出生之前孙辈儿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从小就是在顾老太太这个祖母跟前儿千疼万宠着长大的。顾大小姐打小就伶俐的很，什么女红管家一概不理，偏偏喜欢钻进老太爷的书房读诗词论语。
那时候的私塾学堂都不招女学生，顾老太太就请了先生在家里教她。顾老太太办事情雷厉风行，她娘家原本是哪个王爷的旁支，嫁进顾家的第一天就是当家主母的地位。顾家的男子不知怎么的一水儿的体弱多病，老太爷仙去的早，偌大的一个家业都是靠着老太太一手撑起来。所以顾月柔对祖母又敬又爱，即使再不情愿，也没忤逆了小时候这桩娃娃亲。
被退亲的事儿对顾月柔来说又惊又喜，一是不用嫁给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二是有个理由离开顾宅。书里说海的另一边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国度，她很想去看看。被世家退亲，是个伤心过度远走他乡的好理由。顾月柔想着真是天助我也。
顾月柔留洋的第三年，接到电报说祖母病重，吓得她立马收拾东西回了老家。
见到祖母的第一眼就钻到老太太怀里哭去了，顾老太太上了年纪也是鹤发童颜精神抖擞的样子，现在却带着病态倚在如意塌上，那副随时都要去见老太爷的模样，直接就把顾月柔吓掉了半条命。
顾老太太跟着一起抹眼泪，搂着亲孙女絮叨着:“好孩子，好孩子，你听祖母跟你说……”
得从顾月柔她爹的这房续弦说起，当初顾老太爷拿捏着儿子的脾气，估摸着这儿媳妇抬进门也得不着什么情意，又怕大家族的女子嫁进来给顾月柔委屈受，便挑了个落了难的小门户贴了好些个聘礼娶进门。而且当着全家老小的面撂下了话，这也是你们的少奶奶，给她委屈受的那都是在打我顾家的脸面，都自己掂量着。
这位少奶奶娘家姓王，嫡幺子出生以后，那身份更尊贵了些。这么多年顾家仁至义尽，却不想养出个祸害——王家的儿子，是个欺男霸女的歪门邪道，眼瞅着自己姐姐嫁进大门户日子一天比一天滋润，就动起了歪心思。等到姐姐快临盆，愣是想出了把自己刚出生的儿子换进顾府的主意。跟王家二老说的头头是道，什么姐姐的儿子姓顾，这长大以后跟不跟我们亲都得两说，咱家的孙子要是进去做了顾家的大少爷，那顾家的家产以后都得姓王，姐姐的儿子接出来我们也不会亏待了他对吧。
人心不足蛇吞象，王家竟然就答应了这畜牲事，逼着自家女儿收买了助产的稳婆，在顾老太太眼皮子底下演了出狸猫换太子的旧戏。
假太子从小没跟着顾老太太，顾月柔对这个弟弟唯一的印象就是落了残疾，且样貌一点儿都不像父亲。天可怜见，老太太疼了那么多年的孙子竟然根本不是顾家的血脉。
事情败露出来，老太太找段老爷借了兵直接把王家下了狱，逼问顾家小少爷的下落。结果王家根本没有好好将养那孩子，走丢了都不晓得多少年了。倒是一直瞒着嫁出去的女儿，女儿给家里的那些补贴，全都填了儿子赌债的窟窿。这位续弦听到儿子走丢好些年以后直接疯了，见人就喊洛儿，顾千洛，那还是顾老爷在的时候亲自取的名。
老太太气的全身发抖，咬着牙说我孙子要是找不回来，我烧了你们王家全家给他陪葬！
强撑着身子骨回到顾宅，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晕在了房门口。
主心骨一倒，顾家上下都没了主意，赶紧拍电报给顾月柔回来救驾。
“这样的腌臜事，实在不能与外人讲”顾老太太拍着孙女的背，眼泪止不住的流，“柔儿你从小懂事的，祖母拼进一辈子的人脉，说是你弟弟有可能在京都。”
你能不能帮祖母去找找？
顾月柔还能说出个“不”字吗？她几乎即刻启程去了京都。
……
“不是我倚老卖老要抚您的面子，实在是我这孙女也不在跟前儿，”顾老太太放下茶盏，谨慎着开口，“您也知道这丫头让我给惯坏了，谁的话都不听的，这事儿吧还得她亲自点了头才行……”
段老爷就原话儿回了段承明，说人家姑娘一准儿的看不上你，我回头给你找个大师来看个八字赶紧找个良善人家娶了得了别折腾了。
没想到段承明爽快的干了一碗茶，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撂，嘚嘚瑟瑟地开口:“我一早就知道顾月柔不在老宅，这回来就想通知您一声，顺便探探她家老太太的口风。得啦，我赶着回京城呢，下半年就给您把儿媳妇带回来认门儿！”
噼里啪啦地说完一通，段承明站起来请了个安就转身往外走。段老爷子越想越不对劲，合着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老了老了还让自己亲儿子给摆了一道儿，这唱的是哪一出儿？
倒是一边的段承天够了解亲弟弟，吹了一口茶沫儿头也不抬地说:“您还没看明白呢？兔崽子早就盯上人家了。”
“哎不是？”段老爷哎了半天，才琢磨出个味儿来，心里那个别扭劲儿，又报废了一根龙头拐杖。
段承天没敢笑出声，只说着您别拿物件儿撒气呀那龙头还是和田玉雕的呢。
段老爷那个气啊，叫骂到“一个贴心的都没有！”
扭头回屋就跟孩儿他娘来了一句:“你说现在过继个闺女还来不来得及？”
段老夫人听说了前厅的事儿，美滋滋地给小儿子张罗聘礼去了，留下一个孤单的段老爷没着没落——反了反了全反了，这段家到底谁做主啊？
——TBC
我竟然真的日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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